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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4塌方时刻

近日,天气略有回暖。白天雪融化了一些,但到夜晚,地面又冻得硬邦邦的。

河谷工段达到一定深度,已普遍积水,总队启动早就准备好的4个排水站,抽水机的轰鸣声震得大地不停地颤抖。许多巨型水车也在靠人力转动着,配合机器排水。

各大队都实行了流动红旗办法。工地堤上堤下,红旗招展,挖土和挑方的民工们忙忙碌碌。此刻,你就是拿高倍望远镜,在几十万人中也找不到一个坐着歇息或站着不动的人,至多看见有人动作慢一点,有人动作快一点,有人急如风火。

秦玉武就属于急如风火的人。自接替惟宏担任小组长,他仍然像往常一样成天说不了几句话。在跟2组3组的红旗争夺战中,他丝毫不敢懈怠。自从惟耀病倒,少了一员得力干将,他急得舌尖上起了火泡。他不能不经常地率领全组发起突击。就这样,红旗还是不能在他1组“扎根”,隔一两天就跑到2组或3组去了。他想跟建民提议,让大李庄赶紧派一个汉子来,顶替惟耀的窝子,却没好意思启齿。你能说惟耀不能尽快康复,再回工地吗?不能。内心也绝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。他只有憋着一股劲死整。他常说的是:“先进光荣,落后丢人;们要争口气。”他自家能做到挖土比别人快几秒,挑方比别人多两块,走路比别人快几步。但他明白,单凭这个不算好组长。想让大伙跟自家一样,那就像让十个手指变成一样长短,也办不到。

心急偏逢烫豆腐。考验他的意外事突然来临。

下午,他挑着空兜返回河谷,刚下坡阶,忽听有人惊呼;“不好了!”接着右边“轰隆隆”一阵响,金塘分队靠镇东1组的堤坡滑落了一大块土方,还有更大的一块已经与堤身错开,眼看又要下滑。他大叫一声“啊呀”,不顾一切地斜冲过去,同时两只手抓起扁担兜子,身子跟着一个飞旋右转,一下子扑在它下方,随即身体前倾,奓开两腿,撑住两臂,用横着的扁担和两只兜子抵住了摇摇欲坠的塌方。这片土有四五个公方,虽然没有倾倒,压到他两只手上的至少也有千斤重量,他两只脚连同草鞋已经慢慢地陷进堤坎的土中,身体却保持着“X”字形,铜铸铁浇一般坚挺不动,但不敢说一句话,不敢松一口气。

金永生等人见状急忙冲了上来,跟他一起顶住。

建民也和几个人赶来,用七八把大锹、四五条扁担在塌方下面临时固定起来,又让几个人拿大锤在斜面夯砸。待确信不会再滑落,众人才放下心来,然后拉开了玉武。

文通评论道:“那个说智养千口,力养一人?节骨眼上,大力士一个能顶几个。不是他,这几个方塌下来,要五六个人挑一天呢!”

周围的人发出赞叹。

金永生连连感谢玉武和建民等人。

永虎对他说:“不要空口说白话,刚才滑下来的土方,全掉在们的工段唻,该派你们把它挑走。”

永生连连点头:“应当的、应当的。”

一旁的谢进福却把永生膀子一拉,涎着脸说:“又不是们有意推过去的,是它自家掉下去的,能怪人吗?”

永虎生气地指着进福斥责:“你想耍无赖?还没让领导追究你们的工程质量问题呢!”

建民按下永虎的手,说:“不就是个把方吗?们一个人多挑一两担就解决唻,为这一点土方,伤了两家的和气不值得,干活吧。”

金永生也批评进福随嘴摡(方言读[gāi],随嘴摡,比喻信口胡说)。

不一会,何文军和陈实闻报赶到,跟永生一起分析了塌方原因,主要是堆土不紧密,没有踩踏实,加之雪水渗漏导致。补救办法是,打桩固定移动过的堤坡。于是,金永生带人去找来十几根两米长的木棍,拿大锤斜钉下去。

收晚工前,建民、玉武领着人挑塌方土,永生动员十几个壮汉过来,合力将它挑光才离开。

先礼到总队工程科领账簿和复写纸,得到一个意外收获,在总队办公室随便翻阅一堆《人民日报》,被一篇连载文章的标题吸引,幸亏都还完整地摞在一起。他读罢很合心意,就要了过来,细心卷好,揣进衣袋,暗暗欢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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