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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五章,手术

过了这道检查哨之后,前面就再没有麻烦了,李谦他们的车顺利的进了码头。下了车,李谦便帮着皮埃尔提着药箱,在王九光和几个兄弟的簇拥下,进了一间屋子。

这个时候,赵国富已经昏迷过去了。皮埃尔解开他肩膀上的纱布只看了一眼,便道:“是感染了。另外子弹还在里面吧?“

“子弹还在里面。我们也处理不了。“伍豪回答道。

“我要马上给他动手术,取出子弹,然后重新清创,不过感染的事情,我的办法也不多,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了。”皮埃尔说到。

于是几个人便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当作手术台。李谦和其他的几个人每个人拿着一把手电当无影灯,苏菲站在一边给他当助手。皮埃尔便开始了紧张的手术。

皮埃尔忙了很久,才完成这个手术。最后他将伤口重新包扎好,然后脱掉橡胶手套和口罩,喘着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道:“他最好还是要找个医院重新处理一下,那颗子弹碎开了,我尽可能地将能找到的碎片都取了出来了,但是这里条件有限,我也不敢说,所有的碎片我都取出来了。这些碎片是有毒的,留在体内,肯定很不好。不过,最重要的还是看他自己能不能顶得过感染,要不然,也不用考虑铅中毒的事情了。”

“皮埃尔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了,现在剩下的,就看上帝的意思了。”苏菲在旁边补充道。

李谦便让华克之将皮埃尔夫妇送回去去休息。他和伍豪一起陪在赵国富身边,麻醉药的效力还没有完全过去,赵国富还没有醒过来,甚至于,他到底还能不能醒过来,两个人心中都没有底。

“涉川,很早以前,你就不止一次地警告过我们,kmt靠不住,如果……”伍豪忍不住道。

“伍兄,我也只是随口说的。不过,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办?”李谦问道。

“在上海的党组织已经全部都乱了,如今也没法再商议什么事情了。”伍豪说,“只有先想办法取得和武汉的联系,然后再调动军队来镇压常凯申的叛乱了。”

李谦听了,摇了摇头道:“如果是中山舰的事情之前,你们这样做还有一定的可能性,现在就不要这样想了。伍兄,如果没有把握,你觉得常凯申会这样做?现在武汉政府虽然还有一个‘正统’的名义,但是他们的处境反而是最为危险的。

首先,在广东老家,就我了解的情况,李济深已经倒向了常凯申,很可能正在策划类似的行动。在云南,白崇禧出现在上海,程潜被李宗仁诱捕,这些事情说明什么,我想你不会不明白,桂系的那帮子人也站在了常凯申这边。这样一来,可以说,在武汉的国民政府已经没有根了。

如今武汉国民政府和他的军队,在经济来源上依赖于苏联,但是在这一系列的变故之后,他们和苏联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。而且武汉国门政府内部的反对我党的人一点都不少。所以,武汉国民政府一样不可靠了。

我估计武汉国民政府有四条路可以走:

第一是南下,重新夺回广州,恢复和苏联的海路联系。但是这在常凯申、李济深、李宗仁的压力下,非常困难,再加上武汉政府手中的军队同样被右派分子渗透得非常厉害。在中山舰事件后,我党的退让,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。这样的军队,如果用来反攻广州,中途发生倒戈都不是奇怪的事情。

第二条路上沿着长江东进,去讨伐常凯申。但是在李济深可能切断他们的补给,以及背后还有李宗仁白崇禧的军队的压力下,这依旧是非常困难的。再考虑到帝国主义的态度,在长江上,帝国主义的军舰能给常凯申很多帮助。所以东征什么的,同样是成算很小的。

第三条路就是继续北上。和苏联在陆地上直接联系上。但是,这要打很远,本身难度也不小,而更重要的是,北边的冯奉先和阎老西的态度。在常凯申背叛革命之前,他们就已经表现出过对我党的不满,甚至直接呼吁过清党了。如果他们站在常凯申一边,那北上也同样非常困难。冯奉先将军是出了名的会倒戈,武汉政府敢把宝压在他身上吗?

而且就算冯将军改了性子,真的信仰了共产主义,武汉政府又真的愿意和苏联陆地相连吗?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,武汉政府内部的kt,他们和常凯申就真的不共戴天?

如今常凯申清洗我党,一旦武汉政府北上,和苏联接壤了,他们担不担心我们反过来清洗他们?不要说什么君子之心小人之腹之类的。小人肯定是要用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的要不然还叫什么小人?

况且,政治路线上的斗争是最为激烈,最没有情面可讲的。到时候,我们要不要搞社会主义?如果我们要搞,他们反对,怎么办?所以,甚至从主观上来说,武汉政府的那些kmt,也没有多强的北上打通和苏联的联系的意愿。

那么,剩下的路就只有一条了。那就是也和常凯申一样背叛革命,然后靠着老资格什么的,就可以继续当整个kmt的共主,当个周天子。然后如果善于利用各派矛盾,拉一派打一派,说不定真能把这个周天子的位置坐稳当呢。就算当不了周天子,至少,也能保住一方诸侯的局面。

所以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武汉政府身上,甚至要真正做好武汉政府随时会背叛革命的准备。“

“共产国际和党中央恐怕都不会……“伍豪叹了口气。

“我赞同你的看法。这是客观事实,我们必须首先承认这一点。但是我们并不是对现实毫无主观能动性,毫无影响能力地人,如果是这样,我们还要革命干什么呢?去武汉是对的,即使我们暂时无法改变大局,无法纠正共产国际和中央的错误,但我们还可以想办法影响更多的人,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尽可能地努力,以减少可能的损失。为将来新的革命浪潮,保留更多的火种。伍兄,你现在有去武汉的途径吗?”

“没有。”伍豪很明确的说。

“那你先呆在这里不要乱动,我去想办法。”李谦说,“还有,你知道遐延现在的情况吗?“

“那天他和我们被打散了,我也不知道他的情况。“伍豪说,他接着问道”还有,李先生的情况怎么样?“

“李先生现在被关押在丰林桥监狱。那地方看守森严,监狱本身的看守就有三百多人,还配备了机枪。而不远处就是kmt军队的驻地,又有两千多人的军队随时可以增援。我和九哥研究了一阵子,觉得劫狱是不可能劫狱的了。我让人在申报上放出消息,想给他们施加点压力,明天大概就能见报,但是有多大用也难说。“李谦摇了摇头。

两个人便都沉默了。

这时候,赵国富突然动了一下,两个人便赶紧围到赵国富身边去,见赵国富的喉咙一动一动的,似乎在说什么。

“水……水……”声音很微弱,听不太清楚,但似乎就是这样说的。

“伍兄,你把他的头抬起来一点,我去倒水来。”李谦说。

赵国富喝了水,微微地睁开了眼睛,但是他依旧很虚弱,身上也依旧发着烧。神智也不是特别清楚。不过好歹是醒过来了一点,也算是有了个好转的迹象。而这个时候,时间也已经不早了,虽然外面还是一边漆黑,但是在东边的天空中,启明星已经升起来了。

李谦不能长时间呆在这里,天一亮,他还要为很多事情奔走,他便向大家告别,然后和郑抱真等人一起,上了一条小船,沿着黄浦江向着长江方向,划了一段,然后在一处江滩上靠了岸,几个人从船上下来,这里距离联合研究所已经不远了。

“以后我们要在这做一个私人小码头。”李谦朝着四面望望道,“就说我喜欢钓鱼,专门为钓鱼准备的。这样的一个小码头,对我们做一些事情很有帮助的。”

几个人走到联合研究所的时候,天已经基本上亮了。李谦便进去洗了个脸,然后便带上几个人,开着汽车直接朝着法租界那边去了。这一次他要去的是要去法租界巡捕房,这里同样也扣押了不少的工人和学生,而且很快就要转交给常凯申他们了。

要说法租界巡捕房的华捕头子正是黄金荣,不久之前,李谦和王九光一起,把杜月笙给灭了门。这件事情虽然被汪守华担下来了,但是要说一点影子别人都不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。黄金荣作为探长,也到杜公馆去看过。也问过跑出去了的人,虽然他没有证据,但是大量使用冲锋枪的这种搞法,还是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日本浪人袭击李谦的事情。

不过没等他继续往下查,就有上面的法国人来警告他:“这件事情到此为止,你不要再追查了,要不然,出了什么事情,我们可不会管。”于是黄金荣立刻就给自己的徒弟们下了一道命令:“没事儿不要惹上联合研究所和斧头帮的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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